第十三章 重 返 故 鄉
六﹐返回老家
根據大多數歷史記載﹐先知穆聖率領的穆斯林大軍和平進入麥加的那天﹐是希吉萊第八年(公元630年)萊麥丹月第二十日或者是第二十一日。 進入麥加城後﹐根據事先的部署﹐部隊分成小隊﹐散布在全城各處﹐形成包圍圈﹐然後圍繞著中心逐步收緊。起初﹐在麥加城四週山頭上有古萊氏的駐軍監視著穆斯林大軍的移動﹐他們的首領是蘇海爾﹑伊克利瑪和沙夫旺﹐這些都是與穆斯林積怨很深的人。 當他們看到穆斯林大軍浩浩蕩蕩英武雄壯﹐這些帶兵的軍官們感覺到大事已去﹐敗局無可挽回﹐也就放棄了陣地。蘇海爾逃回了家﹐躲了起來﹔伊克利瑪和沙夫旺逃之夭夭﹐不知去向。先知穆聖命令他的部隊停止使用武器﹐不傷害任何人﹐那一天稱之為“仁慈之日”。
記得八年前﹐先知穆聖在生命受到威脅時﹐趁夜逃離了他的家鄉麥加﹐以堂堂正正的氣概脫離黑暗的統治和虐待。 八年後﹐他返回了麥加﹐陽光燦爛﹐微風習習﹐他在雄赳赳氣昂昂的大軍簇擁下回到了他所熟悉的麥加城﹐受到萬眾歡呼。他騎在駝背上﹐看著前來迎接的家鄉人群﹐腦海裡閃過許多回憶﹐深感真主的大能和恩典。這時他想起了真主的一段啟示﹐油然低聲誦讀起來﹕“我已賞賜你一種明顯的勝利﹐以便真主赦宥你以往的和將來的過失﹐並完成他對你的恩典﹐且昭示你一條正路。真主將給你一種有力的援助。 他曾將鎮靜降在信士們的心中﹐以便他們信念上加信念。”(48﹕1-4)
他重返故鄉﹐進入麥加城﹐命令他的弟子們和全體部下﹐必須對所有的人表現仁慈﹐以最大的耐性和寬容對待曾經迫害過他們的敵人。他衝洗了一個大淨﹐做了八次志願的拜功﹐然後才在隨從陪同下去休息。數小時後﹐他又騎上他心愛的駱駝卡斯瓦﹐向克爾白大院走去。步入大院後﹐他圍繞著真主的天房行走了七圈﹐然後﹐進入天房聖殿內﹐用他的手杖搗下了供在神壇上的偶像。當這些偶像倒在了地上﹐摔的粉碎時﹐他口中誦讀著真主的啟示﹕“真理已來臨了﹐虛妄已消滅了﹔虛妄確是易消滅的。”(17﹕81)
先知穆聖命令他的弟子取來代表權威的天房鑰匙﹐並且指示說﹐其中所有的偶像必須一律清除﹐使真主的天房回復本來的面貌。在這裡﹐只允許崇拜獨一無二的真主﹐從此以後其他崇拜物一律禁止入內﹐因為真主毋需用任何偶像來代理。 《古蘭經》說﹕“任何物不似他。他確是全聰的﹐確是全明的。”(42﹕11)
先知穆聖進入克爾白之後的象征性舉動﹐代表了他成為真主使者之後所努力奮鬥的目標﹐他八年前因此被迫逃離麥加﹐到達麥地那之後﹐遵循真主的啟示和指引建造了敬拜獨一無二真主的清真寺。他返回麥加的勝利﹐實質就是實現了他的奮鬥目標﹐遵從主名﹐廢除了蒙昧時代的多神信仰和偶像崇拜。他進入克爾白和天房﹐搗毀偶像的舉動﹐具有歷史性的象征意義﹐並且命令說﹐從此以後﹐再也不會允許有偶像進入這個聖殿。這些事件﹐代表了穆斯林勝利的本質。 克爾白被邪教誤導了許多世紀﹐內外布滿了各種偶像和神龕﹐先知穆聖經過八年奮鬥﹐所取得的劃時代勝利﹐是向全世界宣佈光明的正道取勝了。真主的天房恢復了名符其實的崇拜場所﹐從那以後成為世界上名列榜首的大清真寺﹐在那裡﹐只崇拜獨一無二的真主。
一天之內﹐麥加成經歷了天翻地覆的變化﹐成為歷史發展的先驅。 早晨還是擔驚受怕的麥加居民﹐到了下午﹐感覺到天下太平了﹐氣氛迅速恢復了正常﹐人們陸續從關閉的家門中走出來﹐越來越多的人聚集在克爾白大院中。 在克爾白內外眾多偶像和神龕的被搗毀後﹐先知穆聖當眾宣佈說﹕“萬物非主﹐唯有真主﹐他毋需任何夥伴。真主完成了他的許諾﹐保護他的僕民﹐壓倒了與他敵對的氏族。 這一切都是真主的成就。”(伊本‧哈希姆《先知傳》﹐5﹕73)然後﹐他轉臉面對著古萊氏部落的人們﹐向他們宣佈了伊斯蘭的法規﹐並且誦讀了這段經文﹕“眾人啊﹗ 我確已從一男一女創造你們﹐我使你們成為許多民族和宗族﹐以便你們互相認識。在真主看來﹐你們中最尊貴者﹐是你們中最敬畏者。真主確是全知的﹐確是徹知的。”(49﹕13)
在他誦讀完這段經文之後﹐他問大家﹕“你們認為我會怎樣對待你們呢﹖”古萊氏的人們回答說﹕“你是高貴的弟兄﹐你是高貴弟兄的兒子”﹐深信他們將受到善待。這時﹐先知穆聖為他們誦讀了一段經文﹐是當先知優素夫在見到他逃避多年想殺害他的兄長們時﹐真主啟示的那段經文。《古蘭經》說﹕“今天對你們毫無譴責﹐但願真主饒恕你們。他是最慈愛的。”(12﹕92) 最後﹐他宣佈說﹕“你們回去吧﹗你們自由了﹗”
先知穆聖寬恕了所有走出家門來看望先知穆聖和主動接近他弟子們的男人和女人。 其中有一個名叫瓦赫希‧哈爾伯的人﹐是他在戰場上殺死了先知穆聖的叔父哈姆宰﹐他也得到了寬恕﹐只是告訴他以後不要在他的面前出現。有許多古萊氏人站立在克爾白附近的薩法山坡上﹐在歐麥爾見證下宣誓歸信伊斯蘭﹐那個地方勾起了先知穆聖的回憶﹐當初就在那個山坡上﹐他被許多人指責和謾罵是大騙子。 伊克利瑪主動來求見先知穆聖﹐表示願歸信伊斯蘭﹐嗣後﹐先知穆聖對眾弟子們說﹕“伊克利瑪是阿布‧賈赫勒的兒子﹐他也許會來看望你們﹐但他已是一名信道者了。 你們不可羞辱他的父親﹐因為羞辱死亡的人﹐會對活著的人有傷害﹐而對死去的人一點作用都沒有。”他告誡弟子們﹐他們不但應當寬恕人們過去的錯誤﹐而且也不許可株連別人﹐因為每個人只為個人的錯誤負責﹐不能由別人承擔﹐甚至父子之間都沒有擔負罪過的責任。《古蘭經》說﹕“一個負罪者﹐不負他人的罪。”(17﹕15) 先知穆聖教誨他的弟子們﹐言行應當謹慎﹐心靈應當豁達﹐品性應當高貴。
先知穆聖在麥加居住了兩個星期﹐一切都平穩了下來﹐人民安居樂業。從麥加﹐選派了幾個小隊到附近各部落去訪問﹐查看維持結盟的狀況﹐也去探望那些曾經歸信伊斯蘭的新穆斯林﹐是否有崇拜偶像的回復現象。勇猛的弟子哈立德‧瓦里德被派遣出使到不友好的傑德希瑪部落﹐在對抗中抓獲一批俘虜﹐哈立德堅持要殺死他們。他的同伴艾伯德‧艾伍富努力制止他的錯誤行為﹐他回答說﹐因為仇恨這些人﹐不能容忍他們活下去。哈立德殺死數名俘虜之後﹐艾伯德嚴肅地抗議他的行為﹐並且說﹐這樣不是穆斯林對待俘虜的道德精神﹐是私心雜念在作怪。 哈立德終於停止了屠殺﹐但是這個消息稟報到了先知穆聖那裡。先知穆聖聞訊後﹐怒不可遏﹐譴責哈立德濫殺俘虜的行為是嚴重的罪過﹐他向真主祈禱說﹕“真主啊﹗我對此事原是疏忽了﹐這完全是哈立德自作主張。”(伊本‧哈希姆《先知傳》﹐5﹕96)
在各種事件中﹐先知穆聖都堅持以事實為教材﹐結合實踐活動對他的弟子們進行教育﹐在麥地那和麥加兩地的穆斯林﹐時刻都在真主使者關懷下學習新知識﹐加深對伊斯蘭的理解和認識。當和平的局面來臨時﹐在眾弟子之中﹐積習難改﹐他們的舊習慣經常表現出來﹐違背伊斯蘭的原則。 在光復麥加的勝利之後﹐麥加人成群結隊歸信伊斯蘭﹐他們只須經過簡單的程序﹐許多人一夜之間都轉變成穆斯林了﹐昨天心中隱藏的仇恨還沒有洗淨﹐過去世代遺留的陋習更非短時間可以改變。先知穆聖指示他的弟子穆瓦德‧賈巴爾對目前複雜的局勢應選擇工作重點﹕教育﹐對所有新入教者進行伊斯蘭知識和原則精神的教育。太平只是表面現象﹐掩蓋着內在的混亂﹐穆斯林弟兄們比較容易團結起來﹐為維護共同利益而奮鬥﹐但這不是長久的目標。他們必須創建一個建立在堅定信仰﹑互助和互愛基礎上的穩固穆斯林社會﹐才可能一勞永逸﹐消除內在深藏的各種不利因素。
先知穆聖進入麥加城﹐這是他返回老家的旅程﹐回到了他接受真主使命最初的地方。 回到這裡﹐觸景生情﹐使他有許多痛苦的回憶﹐因為這這裡﹐他曾經遭受過歧視﹑排斥和迫害﹐然後不得已而自我流放﹐流亡到異國他鄉。在麥地那﹐他領導的穆斯林社會頂住了來自麥加的強大敵對勢力的武裝侵略﹐真主相助他取得了勝利﹐捷報頻傳﹐在麥地那順利發展﹐直到條件成熟光復麥加。 今日﹐他率領正義之師返回家鄉﹐看到這裡一片和平的可愛土地和家鄉的父老鄉親﹐他們在遭遇許多世紀陰霾和蒙昧之後﹐再次回到真主的光亮之中。 他所面對的是他過去的敵人﹐他們曾經窩藏禍心﹐千方百計設法制止他宣教﹐策劃陰謀對他陷害和謀殺﹐今日面對這些人﹐精神上的承受力﹐遠遠超過用武力所取得的勝利。這是真主對他的更大考驗﹐是對他所信奉的大吉哈德精神的磨煉和檢驗。感情世界的自我征服要比外部世界的戰爭更為艱難。他的使命是傳播正道﹐教育大眾﹐但對他們自己的自我教育和克制更是一個無人能領會的艱苦過程。他經歷了這些年的坎坷和磨難﹐回到了他出生和長大的地方﹐但是已經不是過去的他﹐真主的恩惠和考驗使他們經歷過一次脫胎換骨的巨變﹐變得更加理性﹑更加善良﹑使命感更加強烈。 他所接受的真主啟示﹐他的使命是向人類傳播真理﹐但是這些啟示首先經過他的大腦和軀體的消化和體現﹐他是第一個接受真主教育的人。
這裡是他的家鄉﹐是八年來他魂縈夢牽的地方﹐也是他日夜防備對他襲擊和毀滅的發源地﹐他勝利地回來了﹐誠惶誠恐地感受到﹐他自己會有多少能力創造這樣的奇跡﹖ 在他逗留十多天之後﹐回顧他的家鄉發生的天翻地覆變化﹐瞻望未來的使命鵬程萬里﹐無限感慨地感贊真主﹐拜倒在真主天房的腳下﹐祈求真主饒恕他一切無知和錯誤。他再次離別他的家鄉﹐同上次一樣﹐這不是他個人的生命之旅﹐而是真主託付的使命之旅﹐他從家鄉得到的真主第一次啟示﹐將為全人類帶來真主的憐憫﹑仁慈和慈恩。麥加是一個和平之鄉﹐由於她的神聖地位﹐是全人類的和平發祥地﹐真主選派他把麥加的和平傳播到全世界。 這次凱旋返回家鄉﹐但暫居了十幾日﹐又離別了麥加﹐他深信﹐還將回來﹐再次高奏凱旋的勝利之歌回來。一切贊頌全歸真主﹐眾世界的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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